唯一的选择，只剩下学校了。

  恰好赶上晚间堵车高峰期，司机师傅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手握方向盘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走走停停。

  车内空气沉默了很长时间，佟芮背对柏熠，偷偷取出嘴里的棉花。

  感觉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想舔舔又不太敢，只能舔舔自己樱桃般红润的下唇。

  满车寂静。

  柏熠突然开口问，“你为什么不住家里？”

  “问我？”佟芮有点惊讶。

  她以为，就凭柏熠寡淡清冷的性格，不应该好奇别人的生活。

  大佬的好奇点真是奇奇怪怪。

  “这件事啊，该怎么说呢？”佟芮认真想了想，转过脸问他，“柏熠先生，你知道有种鸟类叫杜鹃吗？”

  “知道。”

  “繁育阶段的杜鹃不会自己筑巢，而是会把蛋放进别的鸟窝里，让其它鸟儿帮忙孵化。”佟芮讲述的语速很慢，尽可能把每个字说清楚。

  平平无奇的故事，被她这么讲出来，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哀伤。

  “破壳而出的杜鹃幼鸟，会心安理得接受养鸟的投喂。即使到了成年期，也不会离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鸟窝。它会张开血盆大口伪装嗷嗷待哺的幼鸟，继续压榨养鸟。”

  “对于徐家而言，我就是那只杜鹃。不过……”

  说到这里，佟芮的声音堪堪停住，转而看向车窗外熟悉的校园夜景。

  “谢谢你特意送我回学校，礼物改天再拿给你，再见。”

  “等等。”柏熠叫住她，语气几分急切，“你的故事没有讲完，不过什么？”

  “不过呀…”佟芮朝他笑笑，话锋一转，“杜鹃是候鸟，总有一天要离巢南飞的。”

  柏熠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他能够察觉到，佟芮原本要说的不是这句。

  “柏先生，请你保重身体，韩助理非常担心你会因为加班而猝死。”佟芮毫无义气的‘出卖’提前下班的韩胜意，下车前朝柏熠挥挥手，“晚安。”

  “嗯。”柏熠目送她走进学校，才示意司机离开。

  “柏先生，您接下来去哪里？回公司加班吗？”

  “不。”柏熠平静地回答，“回家，防止猝死。”

  **

  麻醉药剂失效后，拔牙的痛苦一直折磨佟芮到后半夜，才勉强消停。

  也可能没有消停，只不过佟芮对于疼痛的忍耐能力提高了，竟然在痛苦中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恰好碰上周六。

  佟芮被之前打工的餐厅开除了，新公司周六不需要上班，可以久违的多睡一会儿。

  睡梦中，她隔着床帘听见舍友们进进出出，嘴里用不太友好的语气议论着什么。

  佟芮实在太困，懒得仔细听，用棉被蒙住脑袋再次睡过去。

  等到她起床时，a大校园论坛上，《震惊！校花佟芮深更半夜坐金主爸爸的豪车回学校》的帖子已经发酵整整一个上午，回复数超过四位数，成为热度最高的今日神贴。

  佟芮本人得知此消息，先是爬起来从容的洗漱换衣服，然后点了一份护士姐姐要求的清淡午餐，这才慢悠悠打开校园论坛。

  引发同学们热议纷纷的神贴，主楼只有两张图。

  分别是佟芮从豪车里下来，以及豪车停在校门口直到佟芮走进学校才离开。

  假如照片的主角换成徐梦妍，她的姐妹团肯定会留言夸赞：妍妍公主换新车了，真好看！

  偏偏被拍到的是佟芮。

  那个与‘公主’两字毫无关系，人人都以为她家境贫寒，生活窘迫的佟芮。

  帖子里洋洋洒洒几千条评论，大部分内容不堪入目。

  那些被佟芮拒绝过的、或者讨厌她傲气的同学们，恶意满满揣测她被矮丑胖的老男人包养，而且一个个说得有模有样。

  47l：听佟芮的舍友说，她晚上从来不回宿舍。

  89l：她前两天被开除了，但还是天天往校外跑。连考试都只参加一半，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122l：要伺候金主爸爸呗，正常~

  佟芮就着评论里的酸言酸语，吃完一份没有醋的水晶虾饺。

  然后打开自己的校友圈，久违的更新一条，并且同样配了两张图。

  分别是自己两次蹭柏熠大佬的车，留下的自拍。

  佟芮：亲测，宾利的后座没有迈巴赫舒服。[图片]x2

  看到佟芮的新动态，校园论坛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