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农门长孙逃荒记第20节(1 / 2)





  第六十一章 准备

  事实上, 无论是周长宁,还是周家众人,都没有生出任何要将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好“拯救”全城普通百姓性命的打算, 一来, 在联军还未打到城门口之前,散布这个消息,闹得民心不稳, 他们周家作为首先传出这个消息的人, 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说不定还会成为战前“祭旗”的一员。

  二来,当所有人一股脑儿地都要逃离东阳郡的时候,且不论这般大的举动对于东阳郡的经济来说会造成多么大的震荡, 单说离开东阳郡的最方便快捷的路程——水路, 其船票的价格想必都会飙升,到了那个时候,又岂会有周家这样的普通百姓的活路?恐怕所有的船只都要被大户人家包揽了吧。

  人总是有私心的,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道理不外乎如此, 就算是和他们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到目前为止周老爷子也并没有要通知这些人的打算。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着周老爷子就要放弃这些族人了, 只不过, 他打算将消息告知给他们的时间再往后推迟些罢了,等到距离自家离开还有一两天功夫的时候, 周老爷子大概才会将这个消息暗暗地传给族人。

  届时, 真正有决断力的人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收拾好家中物什, 想尽一切办法和周家人一道离开;而心中仍旧犹犹豫豫的人,恐怕就算将这个消息提前一两个月告知给他们也是无用的,他们只会心存侥幸,想着“或许周家的消息来源渠道并不准确呢”“或许联军并不会打到东阳郡来呢”“或许燕王的力量就足以应付这些联军呢”。

  总而言之,对于这样的人,周老爷子并不打算多浪费时间,也没有那份多余的耐心了,若是还在周家村的时候,他作为里正,自然而然地,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就多了一份责任,可是这一路上的逃荒,他虽然在队伍中说话仍旧占有一定分量,但到底不同往日了。

  因此,周老爷子自觉也没那个能耐,将这么多族人的身家性命都扛在肩膀上,他也老了,在乱世之中,能够带着自己一大家子保全性命,就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了,更多的,不是不想管,而是无能为力。

  周老爷子的这番心理活动,周家众人自然没有办法完全摸透,但是很显然,即便是和族中兄弟向来关系较为亲厚的周三全,也并没有要大发善心将消息捅出去的意思,毕竟,距离自家收拾好东西离开还需要一段时日,多一个人听到风声,自家便会多一分潜在的危险。

  对此,周长宁也只能表示,幸好周家众人的做事方式和他本身还是很相近的,并不是所谓的“圣母”或者“老好人”,这便足够了,要知道,若是队友都是这样的人,即便他自己是一张王炸,那也是完全带不动的啊。

  这边,周家众人各自暗暗行动起来了,周二柱夫妻俩致力于将铺子中的货物换成实打实的银子,周三全夫妇亦是如此,他们做豆腐以及一干豆制品所用到的豆子,都是从城外村子里收上来的,这东西虽然有营养,但是分量重却不顶饱,在逃荒路上自然比不得粮食,所以,还是得早早处置了才是。

  不仅如此,在自家新做好的一罐腐乳陆陆续续地卖出去以后,周三全夫妻俩也并未再做新的,有顾客来问的时候,也只说天气渐渐就要热起来了,腐乳容易长霉,这东西只有在冬天才好做之类的话语。

  自然而然地,周长平原本要进私塾读书的打算也不得不落空了,幸好还有周长宁在闲来无事之际教一教他,这才让周家众人心里那股“凭白耽误了孩子”的愧疚感稍稍减轻了些许。

  说起来,原本还在周家村的时候,周长平作为里正的孙子,家境不算差,家人疼爱,上面还有一个中了童生的堂兄,可以说,小家伙哪怕在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堆儿里,那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如此一来,虽然在家里,有着家人管束,他并未显露出什么不好的习气来,但是在旁的孩子面前,脾气有时就难免显得焦躁了些。

  不过,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或许是在逃荒路上见到了许多以往不曾见过的场景,或许是受到了家里严肃的氛围影响,总而言之,自打在东阳郡安顿下来,周长平以往读书的时候多少有些坐不住的毛病大大改善了,就算是这些日子被周长宁揪着背书识字,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找个借口溜出去走一走,家里人看在眼中,心里倒是欣慰了不少。

  唯一进展有些不顺利的大抵便是码头那边的事情了,周三全虽然是听了老爷子的话去码头上打听消息,但他在码头上做活的时间也并没有那么长,而且接触到的大都是最底层的搬运人员,对于更加深入一些的消息压根儿探听不到,因此,事态便僵持在了那里。

  还是周长宁想起来了之前准备去找齐钧卖白糖方子的时候,在码头上找的那位王七王管事,经过上次的打交道,此人虽然有几分心计,却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何况,无欲无求的那是圣人,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实际上也就算不上什么大事情了。

  于是,根据周三全在码头上打听到的,这一日码头上没有新的商船要过来,活计也能轻省许多,周长宁便特意挑了这一日去了码头。

  尽管没有新的商船过来,有的搬运工人暂时没有活计可做,可以在家中歇息一日,但是王七不同,作为码头上的一个小管事,上头还顶着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呢,他又怎么敢轻易撂挑子呢?因此,这日依旧是照常来了码头。

  周长宁寻来的时候,王七乍然还有几分愣神,毕竟距离他上一次来码头、两人吃饭已经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了,王七在码头上做活,每天来来往往见过的人不计其数,若不是像周长宁这样已经考中童生却还来做最下等的苦力活的人着实不多,只怕他还真想不起来呢。

  饶是如此,也是在周长宁再次自报家门,甚至描述了一番两人上次吃饭时的场景,王七脑海当中的记忆这才渐渐复苏,原本紧蹙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很是自然地换上了一副笑模样:“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周贤侄啊!怪道今早我出门的时候,恰巧听到了两声喜鹊叫呢,不知贤侄寻我,可是有何要事呐?”

  喜鹊虽是留鸟,可也并非那么多见的,这话就纯属是些场面话了,二人对此都心知肚明,当然了,王七之所以有此一问,也并非是对周长宁隔了这几个月都不见人影而表示什么不满,他对两人之间关系的界定很是清楚,虽然口头上称呼着“王叔”“贤侄”这类客套的称呼,可实际上,无非是饭桌上的些许交情罢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并不是什么谈事情的最佳地点,因此,周长宁很是自然地提出:“上次一别,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不见王叔了,不知王叔今日可还繁忙?可有空与小侄仍旧在上次的老地方坐一坐,也好叙叙旧?”

  叙旧?他们二人哪有那么多的旧可叙?王七心下嗤笑,心中却是明白,这是嫌码头上人多眼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呢,罢了,上次吃饭不就给出去了一次人情吗?若是此次不应,那上次的人情岂不是白给出去了?这般白费功夫的活儿,他可不做,还是去看看,这小子究竟卖的是什么关子吧!

  如是作想着,王七跟手底下的人说了一声,这才随着周长宁仍旧来到了上次的饭馆中,相比较而言,这一次的位置要更隐秘些,也不知,这小子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作者有话说:

  嘿嘿昨天晚上太困了,本来打算眯一会儿起来码字的,结果闹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按下去了,再醒来就是凌晨三点了,干脆继续睡了~~

  第六十二章 船票

  “上次的事情, 还没好生多谢过王叔,不瞒王叔,听了您的话, 我去寻了那齐家的管事, 虽然卖出去的图纸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到底是和齐家管事攀上了交情,这一切都还是得多谢王叔指点啊!”周长宁说着, 便以茶代酒, 敬了王七一杯。

  当然,虽然他自己杯盏当中的是茶,却让小二给王七上了一壶度数不高的酒,之所以没有陪同着一道饮酒, 一是因为现在他在旁人的眼里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二来嘛,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周长宁都不喜欢喝醉的感觉,原因无他,他更习惯于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而不喜喝醉之后那种失控的感觉。

  王七饮下了手中的那一杯酒, 心里却是嘀咕,这答谢未免也来得晚了些,不过, 这小子刻意提起和齐家管事攀上了交情, 到底是何用意。

  至于周长宁会不会是故意抬出了齐家管事的名头吓唬他,王七自觉概率不大, 一则他与周长宁又并未交恶, 二则齐家的商船也是要经过码头的, 他又不是不识得齐家管事,若是刻意拿齐家的名头作筏子,周长宁难道就不怕,他偶然问起齐管事吗?

  当然了,心里思绪万千,却并不妨碍王七嘴上客套着:“贤侄太过客气了,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关于齐家的信息罢了,事实上,只要稍微多问一问这码头上常年做工的人,大抵也都能说出些有用的东西来,要说当真和齐家扯上关系了,那也是该归功于贤侄的为人处世恰好合了齐管事的眼呐,与我可没多大干系!”

  在他未表明真实目的之前,王七仍旧怀有一定的防备心理,这一点周长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此,他也就不再多耽误时间了,而是选择直接道出来意:

  “不瞒王叔,今日专程请您,一则是为了答谢王叔上次的指点,二则呢,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再劳烦王叔一次了,说实话,小侄老家并不在东阳郡,不过,见惯了更大的郡城的风景,一家人要是再回到老家那样的小地方去,实则心里都有些不大甘心。

  也正因为如此,小侄一家人这才打算找一个地方彻底定居下来,东阳郡倒不是不好,只是东西卖得未免贵了些,我一家子都是农户人家出身,本就是精打细算惯了的,家底儿也不甚丰厚,若是长久在东阳郡待下去,又没个正经营生,只怕家中财力会着实吃紧呐。

  故而,小侄一家人想着去别的郡城闯荡一番试试看,倒不用那地方有多么繁华,只图个清静便罢了,最好风景能够宜人一些,也就当是一家子都陪着祖父祖母养老定居在那里了。

  当初从老家来郡城的时候,一家子走了半个月的官道,实在是被那路上扬起的尘土给吓怕了,这不,就想着此番去别的郡城定居,最好能走水路更为方便些,小侄一家人在东阳郡也没有什么故交,唯一还能腆着脸说是有几分交情的便是王叔您了,这才在今日厚着脸皮贸然求上门来。”

  说起来,像周长宁所说的这样,从东阳郡去别的郡城的人还真是有一部分的,只不过,专程去定居安定下来的倒是少数了,毕竟,东阳郡本就属于富庶之地,而古往今来,都有一句老话,叫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当然了,王七心里也并非是产生些什么怀疑了,像周长宁口中的这套说辞,听起来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单看周长宁这周身的气质,便可知晓,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想要陪着老人家过一段安宁惬意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

  更何况,王七自觉,他和周长宁又无亲无故的,管人家一家子为何要去别的郡城定居呢,人呐,有的时候,还是少些好奇心为妙,因此,他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从东阳郡去往别的郡城的客船其实还是比较少的,说起来,若是贤侄愿意多费些银钱的话,与其坐快十天才会来往一趟的客船,倒不如去坐商船。

  码头上来往的商船出现的频率倒是要更高一些,而且,也时常会有客人托关系乘坐商船去旁的地方,这些商船上的人本身也很乐意顺手赚点儿银钱,毕竟,这些都属于不用上交给主人家的收入,便可以顺其自然地流入他们自己的口袋之中了。

  当然了,真要说起来,最符合贤侄口中要求的大概便是相距大约一千余里的衡池郡了,据说,那里气候宜人,就连国子监的大人们在告老还乡以后也会去那里养老定居呢。

  我呢,好歹也在码头上做工了这么多年,与这来来往往的商船上面的管事多少也混了个眼熟,既然贤侄都已经开口了,那我自当尽心竭力,出面为贤侄担保,只是不知这船票大致需要多少张呢?”